《西樓記·拆書》

【一江風】
意䦨珊,
幾度荒茶飯,
坐起惟長歎。
記西樓,
喚轉聲聲、
扶病而歌,
遂把紅絲綰。
藍橋咫尺間,
藍橋咫尺間。
誰知風浪翻?
咳!
常言好事多磨難。
吓文豹,
文豹那裡?
拉里幾里?
你與我到穆家去走遭。
落里搭穆家里介?
西樓内吓。
吖,
阿就是穆姑娘篤?
㕶。
勿去。
為何?
前日子老爺曉得子,
打子我廿記,
格歇還拉里痛來!
狗才,
差着你就有許多説話!
㕶差。
我到正路上去,
原是去格滑。
難道我相公差你不動了麽?
勿是啥差不動,
實在打勿起哉!
如此,
你到門首去,
倘遇着穆家的熟人,
你可悄悄領他進來。
這個可使得麽?
格倒使得格。
如此快去。
㕭。
走來!
亦是啥格?
若有消息,
即來通報。
格倒要看高興格哉。
𠳶!
狗才!
秋夜月,
乍轉灣,
相問于鄉宦。
咦?
有些相認。
白鬚漢,
緣何站立東西看?
吓,
文豹叔,
前日老爺可曾計較你麽?
勿要説起。
害咱們廿板。
唔今朝來作啥?
我麽,
特差來寄柬。
呸!
啥格,
寄柬?
勿寄柬,
走㕶娘格清秋路!
勿没,
要敲碎㕶格烏龜龜壳哉!
文大叔,
有個小意思在此,
送與大叔買茶啜的。
格個阿是送拉我格?
正是。
格末老伯伯,
阿有啥説話?
説穆家差周旺要見。
格末老伯伯,
㕶等介歇吓。
相公,
相公!
怎麽?
穆家裡差周旺拉篤外頭。
吖!
周旺在外。
你悄悄引他進來。
㕭,
是哉。
老伯伯呢?
在相公叫㕶進去。
幾里來。
相公,
周旺來哉。
大相公。
周旺。
周旺叩頭。
罷了。
吓文豹,
你到門首去,
倘老爺回來,
速來報我知道。
曉得哉。
吓周旺,
前日老爺可曾計較你家麽?
不要説起。
都是趙伯將相公,
吓!
原來就是他?
領了府上一班大叔,
前來拆毁西樓,
驅逐遠方。
臨行時又詐了媽媽二十兩銀子去。
如此素娘受驚了!
還好。
幸喜不在家裡,
出外燒香去了。
吖!
燒香回來便怎麽樣?
回來是痛哭不已。
自然要哭。
為此含淚修書,
叫我面見相公,
討個記色回書。
老爺回府。
阿呀相公!
勿好哉,
老爺居來哉!
阿呀!
這便怎麽處?
周旺過來。
在。
我有舊玉一塊,
執此為憑,
説書中之言,
定當如命。
不及回書,
文豹你快快領他出去罷。
是是是。
是哉。
幾裡來,
格搭走。
吖!
原來趙伯將這厮,
在我父親面前搬鬥是非,
致令家人前去打逐。
又攛掇我父親,
把我嚴禁,
使我別也不得一別,
回書也寫不及一紙。
思之令人可恨,
阿呀令人可傷!
看他書中寫的什麽在上。
吖,
無非是生死之約在内了。
吓?
什麽東西?
揑去不硬又不軟,
是何物件呢?
呀,
看書函上,
圖書密密,
花押重重。
又貼上一對紅紙的方勝兒。
阿呀素徽吓!
你好用心也。

【紅衲襖】
看他燦瑩瑩盡淚斑,
間着那印章紅花字幻。
待我拆開來看。
㕶,
且住,
我待開時,
祗恐添悲惋。
欲待不開時,
𠲔!
怎教我心放寛?
也罷,
我細細將指甲兒挑下闌。
我乍破緘,
好香吓!
不覺的香氣散。
不知什麽東西。
呀!
我道是什麽,
原來是一股髮兒,
裊裊的好似烏雲也。
我且袖過了,
看他書上寫的什麽,
便知明白。
吓,
阿呀!
吓,
阿呀……怎麽是一幅素紙,
並無一字在上?
吓,
阿呀素徽吓!
恁教人猜謎難!
香雲一股,
素紙一幅。
是什麽緣故呢?
吖,
是了!

【前腔】
敢是你為愁多不耐煩?
他特地差人寄來的,
怎麽疑他是不耐煩呢?
吖,
是了!
敢是他怯纖纖慵染翰?
素徽雖然嬌怯,
難道染毫之力都没有?
非為此説。
吖,
是了!
敢是我淚模糊不見蠅頭柬?
待我沾乾了眼淚,
細細再看,
便知明白。
吓,
阿呀!
吓,
阿呀……如何?
原是一幅素紙,
並無一字在上。
吖,
是了!
敢是你暗中揮,
𠲔!
早忘了筆硯乾?
素徽是極精細的,
難道筆硯之乾濕都不曉得,
胡亂把一幅素紙寄來的道理?
吖!
我理會得了!
莫不是孫汝權剔弄奸?
吓,
就是有人換了去,
怎麽原封不動印記?
分明這兩樁不消説起。
且留這香雲在内,
是什麽意思呢?
吖,
是了!
敢是你厭套書、
寒温泛?
就是不落套語,
難道心事也不寫一句在上?
好難猜度,
好難猜度。
吖!
今番被我猜着了!
他因我父親嚴禁,
料不能成就,
故把啞謎來回絶我了㖸!
多應把斷髮空書,
𠮾做、
做了决絶回音也!
阿呀素徽吓!
𠮾痛、
吖喲,
痛殺人一似剜肺肝!
當面笑呵呵,
背後毒蛇窩。
口善心不善,
面和意不和。
學生趙伯將。
可恨格小于拉劉楚楚篤,
塗壞我格歌譜,
我氣俚勿過,
拉俚篤爺格門前,
搬子一場是非。
勿知俚阿曉得?
今朝閒暇無事,
等我踱得去看看俚那哼。
吓,
門上阿有人拉里?
阿呀,
連文豹格男㕶才勿見。
吖,
且到書房裡去。
一定是這個意思!
咦?
格是小于滑,
為啥了一乾子拉里哭?
勿要管俚,
且進去。
吓,
叔夜兄請了。
哎,
請吓。
文豹!
什麽人在門上,
擅放閑人進來,
這等不小心!
兄吓,
勿是閑人。
是那個?
是小弟拉里。
吖!
原來就是你!
吖喲,
你?
哈……你我之稱?
兄吓,
吾俚阿要再請了?
如此,
請了。
吖喲,
好時式!
喏,
兩隻手對肩胛上一甩!
兄吓,
格兩日阿到外頭去步步勒踱踱?
這兩日杜門不出。
拉府上用功。
兄吓,
阿曉得外頭格新聞吓?
吓,
我方纔説杜門不出末,
那裡曉得什麽新聞舊……聞?
吖喲,
啥格香吓?
你曉得什麽!
就是尊翠穆姑娘篤格出事務哉呀!
他倒提起穆家,
可恨!
令尊勿知拉落里曉得格,
差子宅上格管家,
頓時拆毁西樓,
驅逐遠方。
小弟其日拉篤經過,
横身拉化調停,
吃盡子格力。
兄勿知阿曉得?
吖,
可就是穆家的事麽?
正是。
阿呀,
這倒極承。
豈敢。
多勞。
啥説話?
着實多勞!
豈敢豈敢。
走來!
拉里?
那日虧得老兄在彼,
他家幾乎搬了去吓!
原來搬子去哉滑。
他家原搬了去,
誰要你來討好,
孫子末討好,
吓,
誰要你來討好?
咦?
搬勿搬,
是令尊格主意,
勿關小弟啥事。
兄吓,
㕶格副氣質,
真乃輕朋友而重姊妹,
直脚放屁!
吓?
放屁?
放屁。
放屁末,
是你做的文字呀。
那説放屁末是小弟格文字?
你的文字,
比屁還透些。
啥格件物事?
那屁中之屁,
屁而又屁也。
阿呀,
格是直脚屎渣哉滑?
差也不多。
我看兄格文字,
也勿見得那。
小弟是錦繡。
嘿嘿,
只怕亦在屁中。
𠳶!
作啥?
趙伯將!
㕶?
阿是叫名叫姓哉?

【大影戲】
我怪你理窮詞遁,
故生怒嗔。
我施方便,
他感咱恩。
是吓。
道你扎詐得他好末,
所以來感激你!
慢點!
兄看見小弟詐子啥人哉?
你沒有去詐人?
哪,
這二十兩頭,
難道天上飛到你袖中來的?
你還要賴,
賴到那裡去?
啥曉得格哉!
吖,
格廿兩頭,
㕶,
是那裡來的?
格是老鴇道我當中調停得好落,
送拉我格。
叫做送來禮物何須遜?
𠲔!
你、
你是個紥火囤賴皮光棍!
小弟白癩頭也無得一粒,
何賴之有?
精光棍!
兄吓,
你但能責人,
不能責己,
只怕也有點過犯拉小弟處。
我有何過犯?
你且説。
勿説格好。
你説,
説出來㕶勿要賴。
我不賴。
你説!
格末我説哉。
為啥了格日,
拉劉楚楚篤,
塗壞我格歌譜?
格句㕶阿有啥説?
吖!
只此一句,
致今朝破口傷情。
𠲔!
咬定牙齦誓不登門。
也不敢勞。
我也勿來。
誰要你來!
我也勿來。
吓?
誰要你來!
阿呀兄吓!
我看㕶格意思,
倒像煞怪子小弟拉化哉!
其實有些怪你。
怪我啥?
怪你談笑起風波。
哈哈哈,
就起風波,
奈我何就是那穆、
那?
哎!
酒逢知己千杯少,
直格個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𠳶!
作啥?
哫!
啥事體趙伯將!
啥?
趙伯將?
吓于、
于叔夜!
趙祥!
于于于鵑!
老趙!
小于!
可惡!
落個可惡?
放肆!
啥人放肆?
阿呀可惡之極!
哈……兄吓,
我搭㕶是好朋友,
啥了使格種氣質?
因你是好朋友,
故此容你在門下走動走動。
門下?
好大口氣!
怎麽在我于相公面上做工夫介?
啥人拉㕶面上做工夫呢?
走來!
拉里,
那穆素徽家,
誰不曉得我于相公在彼往還相處,
你怎麽偏偏在于相公面上做工夫介?
看眼淚打碎子脚背哉!
趙伯將,
于叔夜,
自今以後,
總不許上我的門。
倘然高興來哉末那?
你若再來,
嘿嘿!
我着文豹這小厮,
文豹格男㕶没那?
取劈柴來打你出去!
敢也勿敢。
無耻赤底油嘴賴皮吓,
格個到底啥意思吓?
問你什麽意思?
無啥意思。
問你什麽意思?
直脚無意思。
阿呀𠲔!
精光棍爛小人吓!
㕶!
㕶格小勿局走出子書房門來看好哉,
那是脚踏硬地哉!
呔!
㕶格小于,
㕶格小中牲!
阿是㕶篤爺做子京畿道御使,
壓量我窮秀才呢?
啥?
我是父輩㖸,
敢直介放肆!
可惡!
小中牲,
阿敢回我格嘴!
哈……够哉够哉。
方纔拉書房裡,
拿我説,
拿我駡,
我只是勿開口。
格歇我拉外頭,
數説俚翻揚,
俚阿敢回我格嘴?
格個面子竟撥勒我拉足格哉!
然而銀子是我賺,
是非是我搬,
他乃公子,
我乃酸子。
雞子末,
那搭石子去鬥?
惜財忍氣,
罷子點罷。
吓?
落個説罷?
啥人説罷?
無非我趙相公自家説子罷末,
罷得來;
勿罷末,
拿俚那?
惜財忍氣,
罷子點罷!